偃宣谷中。

焕心从小屋出来，忽然有一声佛号响起。

“阿弥陀佛，焕心檀越，好久不见。”

焕心循名誉往，那竹影之下，缓步走来一个小和尚，头顶六个戒疤，双手合十，低头垂目，好似那慈哀行者，但他额头的怪目却狞恶丑陋，叫人见之惊恐。

“你是谁？如何进的谷？”

“哦……”小和尚点点头，“焕心檀越不认得小僧了……这也难怪，您与小僧结缘之时，方才四岁，不便记事……”

“小和尚胡言乱语，瞧你小小年纪，我四岁之时，你怕是还未出身。”

“小僧岂敢妄语……”小和尚摇摇头，一副很扫兴的样子，“焕心檀越可还记得，你四岁那年，曾在一间破庙，向小僧的塑像许过一个愿看？”

“一间破庙？你的塑像？你……你是……”

小和尚嬉笑，“焕心檀越终于想起来了？小僧无名无姓，法号又多，您还是一如九年之前，唤我小和尚就是。”

焕心听到小和尚的怪话，只感到浑身冰冷，“你毕竟是谁？”

“小僧便是那塑像化身，即人非人，即是众生，又非众生……”

“你为何会被供奉在庙里？”

“小僧才疏德浅，命轻福薄，岂敢受人供奉？焕心檀越忘了？小僧的塑像被锁链捆住，还多亏檀越菩萨心肠，为小僧摆脱束缚……那庙宇，实为牢笼。”

焕心的回想一下就被打开。

那个躁郁的雨夜，沾血的神像……

是了，那些穷凶极恶的官兵，他们并不是无缘无故自相残杀的，是被这塑像蛊惑。

而她逝世里逃生之后便向塑像许愿，要叫天下升平，再无纷争。

这些回想裹挟的不止有画面，还有情绪，冰冷的好似刀锋刮过心脏，叫她一阵惊慌，“你所为何而来！”

小和尚怪笑，“檀越许了愿，小僧花了九年时间完成，特来告诉。”

“胡言乱语！”焕心横眉，“且不说我当时年幼，许的愿看未免太大……即便真的又哪位神佛可以办到，我随义父辗转经年，世间杀害可曾止息一日？而且我义父时时在说，如今天子殒命，朝廷分崩离析，世间再无法式可言，世道只有一日不如一日……出家人不打诳语，你如何说自己已经办到了？”

“檀越有所不知，这世间种种，正是‘众生皆度，浊世皆止’之相也！”

“何来众生皆度？”

“众生之所以不能受度，皆因‘不自知’、‘不能知’！于是……小僧便让欲恶之人拿起屠刀，终于‘自知’，让恶人又更恶一些，终于‘能知’！如此一来，世间善恶无所遁形，众生不再迷惘，呵，岂不是‘众生皆度’吗？”

焕心听得双目喷火，抬手按剑，再问道：“何来‘浊世皆止’！”

“阿弥陀佛，正所谓‘世间无圣人，庸人乱造化’，天地循环，大道自然，顺之为治，逆之为乱！然而众人愚钝，偏生爱定规矩，尤以帝王为最！于是小僧在这九年里，令三十多位天子先后崩殂，数千官宦断命尽嗣！世上再无人敢称帝。朝廷崩溃，还道于众人，岂不是，呵，浊世皆止吗？”

“满口妖言，看剑！”

焕心压不住心中愤然杀意，猛然拔出腰间伏虞神剑，一道冷光如月，照得方圆数丈之内，尽是霜色。

小和尚盯着伏虞神剑，眼神炽热，“好！好神剑！小僧所来，正是为了这伏虞剑！”

他从地上拾起一根树枝，轻轻挥动，庞然的剑气竟然将天上的云彩都割裂了！

“来吧！焕心檀越，随我走吧！”

……

孙丽钗在嵩山逗留了一个月，直到某天，她眉心昙花法印剧震。

净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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